球拍在掌心发烫，汗水顺着眉骨滑进眼睛。我眨了眨眼，视线里安洗龙的身影在网前晃动，像条银白色的鱼。
"19比18，安洗龙领先。"裁判的声音刺进耳膜。
观众席的声浪突然拔高，我听见有人用中文喊："格小言！别怂！"
三年前我还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啃泡面，现在却站在全英赛的塑胶地板上。这个念头让我握拍的右手微微发抖。
安洗龙擦了擦汗，羽毛球在他指间转了个圈。"最后一球了，"他冲我笑，"你手在抖。"
"空调太冷。"我甩了甩手腕。撒谎，场馆热得像蒸笼。
发球哨响。安洗龙的球像子弹射向底线，我踉跄着后退接球。鞋底摩擦地板的尖叫声让我想起第一次去羽毛球馆那天，老陈在隔壁场骂我："你握拍像握菜刀！"
球呼啸着飞过球网。安洗龙跃起扣杀，我扑向左边时膝盖旧伤突然刺痛。
"要完。"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身体已经自动鱼跃救球。拍面触到羽毛的瞬间，我听见观众席爆发出"哇"的惊呼。
球堪堪过网。安洗龙显然没料到这球能救回来，仓促挑了个高球。
机会！我撑着地板跳起来，右臂抡圆了往下劈杀。羽毛球砸在边线上，扬起一小撮白灰。
"出界！"边裁举手。
安洗龙举起拳头庆祝，我盯着那个模糊的白点，突然笑出声。两年前在市队选拔赛上，我也这样输过一个边线球，当时把拍子摔成了两截。
"挑战鹰眼。"我抹了把脸上的汗，声音比想象中平静。
大屏幕开始回放。慢镜头里，羽毛球与边线重叠的阴影清晰可见。
"界内！20比19！"观众席炸了锅。安洗龙走过来拍拍我肩膀："你运气总是这么好。"
"去年这时候，"我喘着气说，"我还在便利店值夜班。"
决胜分。我发球时想起辍学那天，父亲把茶杯摔在墙上："打羽毛球能当饭吃？"瓷片溅到脚边，和现在地板上反光的汗滴一样亮。
安洗龙回了个刁钻的网前球。我冲上去搓球，他早有准备，轻轻一挑——球直奔后场。
我转身狂奔，耳边响起老陈的吼声："转身要快！你当自己还是二百斤的胖子吗？"去年减掉的六十斤肉此刻化作速度，我在底线跃起反手抽击。
羽毛球划出夸张的弧线，安洗龙判断失误，球落在他身前半米处。
"21比19！格小言胜！"在地上大口喘气，天花板的白炽灯晃得眼花。手机在包里震动，肯定是老陈。上周他押上全部积蓄赌我进八强，这个疯子。
安洗龙伸手拉我起来："下次不会让你赢了。"
"下次我请你吃泡面，"我咧嘴笑了，"加火腿肠那种。" 查看全部